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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回家，老媽都會一頓旁敲側(cè)擊：隔壁張阿姨家的兒子帶女友回家了；旁邊李伯伯的女兒下個月要結(jié)婚了；樓下劉叔叔的孫子上幼兒園了……

我說：“媽，現(xiàn)在的女孩都太現(xiàn)實，不是看錢就是看臉。這樣的兒媳婦您能要？”

老媽若有所思地望著我，久久不說話。

這種輕視的態(tài)度讓我大為光火，“你說現(xiàn)在人怎么都這么膚淺？難道內(nèi)涵與才華不應(yīng)該更重要？”

老媽放下手中的瓜子，意味深長道：“兒子，實在不行咱就踏實點。”

這叫什么話，我很生氣，是的，我怒了。

“您兒子夠踏實了，你說長得帥的、有錢的左擁右抱也就算了，可長得丑又沒錢、還沒有才華的人也可以出雙入對。憑什么？”

老媽瞥了我一眼說：“和長得丑的人談對象，頂多就是眼瞎。但如果加上有才華，就有可能淪為心瞎。眼瞎還有得治，心瞎就是一輩子的絕癥?！?/p>

還沒來得及悲傷，老媽又說：“兒子，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擔(dān)心吶。”

果然是親媽，我張開五指，風(fēng)騷地把頭發(fā)往后捋了捋，做好迎接她夸贊的充分準(zhǔn)備。

“反正你也沒什么才華啊?！?/p>

她讓我紅了眼眶，我卻還笑著原諒。

－5－

有次陪老媽整理東西的時候，無意中翻出一張她二十幾年前的照片，素白的連衣裙，一頭大波浪，站在鏡頭前青春洋溢，笑靨如花。

我半是真心、半是拍馬地贊美道：“老媽，您年輕的時候，那是絕對的女神啊?！?/p>

老媽甚是得意，“那當(dāng)然，當(dāng)年追你老媽的小伙子，把你外公家的門檻都踏破了。”

坐在旁邊正看電視的老爸，望了望老媽沒有說話。

我八卦地問道：“難道，當(dāng)年老爸是備胎？”

老媽難得地給面子，“那倒不是，追我的人當(dāng)中，其實也就對你爸有些好感。”

老爸正襟危坐，雖然仍是目視前方，但得意之色溢于臉上。

不過，很快他就得意不出了，“你爸年輕時候比你還愛得瑟，有次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塊手表，大冬天的挽著袖子，一天到晚在我家門前來回晃悠。最后你外公都看不下去了，說這孩子雖然傻了點，但至少心誠?！?/p>

老爸點根煙，默默地走出了門外。

老媽話題一轉(zhuǎn)，突然說：“兒子，你有喜歡的女神么？”

我點了點頭，肯定道：“當(dāng)然有。”

“那人家姑娘喜不喜歡你？”

我想了想說：“喜歡啊，不過不是愛情的那種?！?/p>

“那你就是你剛說的那種備胎唄。”

還沒來得及解釋，老媽又說：“兒子，要不就別再喜歡人家了，好姑娘到處都是。”

我兩眼一瞪：“不行！憑啥?。　?/p>

老媽嘆了口氣，“媽可不想你受委屈?！?/p>

媽，你就是我心中最溫暖的女神。

－6－

臨近畢業(yè)的時候，很多東西都面臨選擇。

愛情，事業(yè)，異地。

女友希望我能和她一起回一千多公里外的家鄉(xiāng)，同學(xué)也邀請我一起去深圳某家大型施工企業(yè)工作。

最后，陪伴我整個大學(xué)的女友分手了，工作也最終定位于湖南。

老媽經(jīng)常說：“只要是你的選擇，爸媽都支持，我們不會成為你的牽絆?！?/p>

可就在我將決定告訴她的時候，從她的神情里，我分明看到了滿是欣喜，又夾雜著些許歉意。

我說：“媽，你兒子能力就那樣，混不了大城市?！?/p>

老媽毫不客氣道：“也是，我想多了?！?/p>

后來我曾試探性地問她：“媽，如果我真的去了××，或者去了深圳工作，你們怎么辦？”

老媽說：“還能怎么辦，就當(dāng)養(yǎng)了二十幾年的豬被偷了唄?！?/p>

還沒來得及抗議，老媽又緩緩道：“可是，我擔(dān)心別人喂不好?！?/p>

年少的時候，我們總篤定自己將來會足夠成功，可以慢慢償還他們所有的愛。

可后來卻愈加無力地發(fā)現(xiàn)，我們永遠(yuǎn)都是站在他們的肩膀上靠近遠(yuǎn)方。

我們總想努力去回饋他們更多，于是背對著他們飛奔向前。

可當(dāng)我們捧著自認(rèn)為最珍貴的東西，站在他們面前，他們卻只是緊緊握住我們的雙手。

曾經(jīng)，我們擁有太多天馬行空的夢想。

可我們卻不知道，于他們而言。

我們，就是他們唯一的夢想。